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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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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條蓮表面看上去吊兒郎當,實則骨子裏是個極靠譜的男人。

他只與緣一交談了幾句,便明白半妖對妖怪、術士和咒靈的認知少之又少,幾乎到了“無知”的地步。但他卻對惡鬼的了解深之又深,就連鬼王的弱點也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
不過,對於一個孩子有如此明顯的認知差異,五條蓮並不覺得奇怪。

雖說他是術士,專司詛咒祓除,但作為行走於世的咒術師,哪能只與詛咒打交道?歷來,術士都對妖界知之甚多,只是不摻和罷了。

要是所料不差,如犬夜叉這般繼承大妖血脈的孩子,從出生起就在經歷一場場生死試煉了。

能活過妖血與人血徹底融合的幼年期,是第一場試煉。

被大妖兄長帶在身邊教養並學會使用爪牙,是第二場試煉。

而確定自己的對手是惡鬼,再成功擊敗或狩獵它們,是半妖必經的第三場試煉。

三試過後,大妖一旦認可了半妖的實力,便是兄弟分離之際。當然,也不排除大妖還要對半妖進行後續試煉的可能。

正如現在,大妖帶著半妖滿世界亂跑卻從不親口解釋什麽,或許也是妖怪教養孩子的一種方式。不言不語,讓孩子自己學會觀察、思索和理解,以免未來遭罪。

真是羨慕啊……

因為生命漫長,所以大妖對半妖無需言傳身教。他有大把的時間讓半妖自由成長,再在半妖走到分岔路上時給予指點。

不像人類,由於生命短暫,很多經驗必須在短短十幾年中灌輸到孩子的腦袋裏。代代如此,能破局者甚少。

術士的後代是術士,貴族的後代是貴族……譬如他與流,六眼指導六眼,以祓除詛咒為任,再繼承術士先輩的榮耀與責任度過此生。

“真是羨慕啊。”五條蓮喟嘆。

緣一不明所以地擡頭。

“沒什麽。”五條蓮輕笑,“雖然很羨慕你的……天真無邪,但是有些常識你不能不知道哦,犬夜叉。”

“什麽常識?”

“關於術士家族、妖界勢力和術法修行。”五條蓮勾唇,“關於陰陽師、巫女、除妖師……關於你和你的兄長,關於我和我的弟弟。”

這孩子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,多知曉些秘辛總沒有壞處。且如今邪術士橫行、宿儺手指失竊、六眼同出兩個,他總覺得這是在暗示什麽。

仿佛有朝一日會有大劫降臨……

“要記住哦,術士大族分三家,一是五條,二是禪院,三是加茂。”五條蓮道,“加茂家擅長血操術,術式與血液相通;禪院家擅長影法術,術式與影子相關。而五條家——”

五條蓮指著自己藍色的眼睛:“天生六眼者,術式為‘無下限’。”

天生六眼不是指生下來就有六只眼睛,而是指眼的特殊性。

粗淺地說,六眼泛指六合之內的事都能通過“眼”來覺察。意為天上天下、宇宙四方的現存信息,都會化作咒力進入“眼”,再轉成六眼擁有者的力量。

它與通透世界相近,卻又有著本質的不同。

其不同在於——

六眼對能量的吸納、對信息的辨識為一體,術士往往需要戴上眼罩或裹上繃帶才能阻止信息的無限傳入。

六眼很強大,足以造就最強的術士。可若是術士的頭腦和體質夠不上承受六眼的標準,那麽六眼只會成為術士的負擔。

而緣一的通透世界將二者分開,用身體吸納能量,用眼睛辨識事物。他能自如地活用通透世界,也無需擔心身體會承受不起負荷。

畢竟通透世界可讓身體與眼一同進化,堪稱神賜的天賦。

“五條家的祖先是菅原道真,是個生在平安盛期也能被稱為‘學問之神’的男人。”

“六眼便是從他開始一代代承襲下來的天賦,包括五條家的咒力和術式。”

五條蓮:“我的眼睛啊,無時無刻不在吸收周圍的力量,分辨力量中的‘知識’。汲取到一定程度,還能釋放這些‘知識’作為攻擊手段。”

“無論是禪院家、加茂家,還是邪術師和大妖,如果遇上全盛時期的六眼術士,都難逃一死。所以,犬夜叉,要是你活了幾百年突然被五條家的術士盯上了,別猶豫哦,一定要馬上跑,不然就遭殃了呢!”

緣一疑惑歪頭:“是嗎?”

“難道不是嗎?”五條蓮比劃道,“我要是用六眼往你腦子裏強塞東西,你肯定受不了。只要你楞在原地一會兒,我就能擰斷你的脖子。”

緣一不語。

通過眼睛接收的一切,不是可以通過呼吸法排出體外嗎?他怎麽可能會楞在原地任由別人擰脖子呢?

而且……

緣一更疑惑了:“既然五條君很厲害,為什麽昨天會被重傷?”不是應該擰斷那倆“咒靈”的脖子嗎?

五條蓮:……

“咳,是我大意了,沒有閃。”

緣一:“嗯,看來只要趕在五條君的術式發動之前取下你的腦袋,我就不會有事。”

五條蓮:……

“你做不到的。”五條蓮自信一笑,“要來試試嗎?”

他伸出手,在緣一面前晃晃:“來,試著靠近我的掌心,來哦!”

緣一“看見”,有一層無形的屏障籠罩著五條蓮的手,有源源不斷的力量相互對撞沖擊,把一切阻隔在外。

他也伸出手貼向五條蓮的掌心,果不其然,在那層阻隔之下,他無法貼向五條蓮的手掌。

“這就是無限。”五條蓮笑道,“無限接近我,但也只是接近罷了。你的刀想取我首級,那是不可能的事,因為刀刃與我的脖頸也隔著一個無限呢。”

“只要我不願意,任何攻擊無法碰觸我。昨天是大意了,才……”

緣一沒有聽下去,他用通透世界看向那層屏障,透過呼吸與感知,開始反轉咒力去溶解對方的每一絲力量。

無限再是無限,也都有力量構成。就像無慘分裂得再細,他也能把屑片一一擊潰。

他之所以讓無慘跑了,主要是練手的細碎物不夠多。如今能有這個分解能量的機會,他自然不能錯過。

在無限之中流淌的力量,比屑塊更細小、更微渺,他要用通透一層層抽絲剝繭,再用咒力一點點中和。

緣一集中註意力,開始啟動掛逼模式!

“呼……”他的眼神變得空茫。

“明白了嗎?這就是六眼術士的恐怖。就算我現在是家主,我也不敢保證我壽終正寢後,家裏的不肖子孫會不會出個邪術士。”

“萬一是六眼就更麻煩了,像犬夜叉這麽可愛的孩子,一定會被他們盯上。”

“為了保障你的安全,請務必跟我去一趟五條家,記成我名下的弟弟哦。”啊哈,有兩個厲害的弟弟他就不用當家主了。

“不肖子孫總不至於打自己祖……額?”

五條蓮的笑容陡然失去,他驚駭地發現掌心處的無限開始一點點變薄,而孩子的手慢慢地、慢慢地貼上來,實打實地拍上了他的掌心!

五條蓮:……

等等,發生了什麽事?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?

緣一松開手,平靜地仰望五條蓮:“無限……就這嗎?”

就這嗎就這嗎?

五條蓮:……

流,哥哥突然發現你是天下第一可愛的人!

……

緣一的天賦驚到了五條蓮。

但他並未因此產生嫉妒之心,反而極慎重地告誡緣一:“在你還沒成年之前,要千萬跟在你兄長身邊。或許能護住你性命的強者,也只有他了。”

木秀於林風必摧之,五條蓮清楚得很。

妖怪可不興人類的倫理道德,要是知曉半妖的天賦極高,只會引來更多的妖物想吞噬他。

緣一頷首:“嗯。”

在他被裏梅帶走之後,是兄長不遠萬裏跑來救他。他會永遠珍藏這份恩情,就像珍藏前世的笛子一樣。

巖勝兄長做給他的短笛,詩常用的衣衫一角,他至死都帶著……

“也不知道兄長過得怎麽樣了?”

“我也想知道流過得怎麽樣了。”

緣一仰頭:“天快黑了,我們休息吧。五條君今晚想吃什麽?”

五條蓮道:“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叫我兄長,至於吃的……那就魚湯、烤鰻魚、鋤鍋燉菜和野果吧?夠嗎,似乎簡陋了點,要不再加一些野物?”

緣一摸摸肚子:“嗯!”

是夜,結界之外。

五條流托腮蹲在樹下,身邊放著一堆野果。烤焦的兔子慘死在火堆裏,小心伺候的魚半生不熟,而白犬大妖坐在距離他很遠很遠的另一棵樹下,閉目養神。

好羨慕妖怪啊,不用進食。

五條流啃了個野果,百無聊賴地盯著結界。

他今天就做了兩件事,一是盯著結界等人,二是看大妖自打臉。

就在早晨,大妖註視著久久不開的結界,握著刀說:“為這種事駐留,真是無聊。”於是化作一道光離開。

到了正午,大妖忽而又落在結界外,一言不發。

見狀,他多嘴了一句:“您不是離開了嗎?”

大妖斜了他一眼,寒氣四溢:“呵,果然半妖就是半妖,是還沒逃出封印嗎?我真是高看你了,犬夜叉。”

“只能等著別人的施舍營救,真是可悲的東西。”語氣冰冷,再度離開。

五條流:……

逢魔時刻,大妖雷打不動地出現,而他已經懶得再向他搭話。

作為一個透過表象看本質的六眼,五條流明白,這只大妖除了在等半妖,還早把每個死神的臉都記清楚了,就等著結界一開去算賬。

而結界,距離開啟不遠了。

大妖在樹下歇了,他也在樹下歇了。兩棵樹雖然相隔很遠,但一人一妖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冷漠。

兩天了……

整整兩天了,愚蠢的死神居然還沒做完事情?

五條流摸摸肚子:“下作的死神。”

遙遠處,殺生丸思及燒了他尾巴的炎牙,臉色冰冷:下作的死神。

……

第三日,緣一與五條蓮抵達了結界的邊緣。

“很快要說再見了,五條兄長。”緣一道,“這三天謝謝你的照顧。”

五條蓮笑嘻嘻:“你消失了這麽久,你的兄長一定很著急。尤其是在看到你手裏抱著獄門疆,八成能猜到你早出了封印。”

“可出了封印卻沒立刻趕到他身邊,害他白擔心一場,是會惹他生氣的。”

緣一點頭:“嗯,我得認真道歉。”

“不,每個兄長想聽的都不是道歉。”五條蓮笑道,“每次流惹我生氣,只要他好好喊一聲哥哥,我肯定不會生氣了。”

緣一:哥哥?

一直以來,他從未用“哥哥”稱呼過兄長,也未曾如此稱呼過巖勝。他所用的從來是敬詞,比如兄長、兄長大人。

他希望兄長能明白,哪怕他再有天賦,他依然是他的兄長。

但,哥哥?

五條蓮:“來,跟我一起念——歐尼醬!”

“歐尼醬——”

“要拉長聲音,這樣你的兄長再生氣,也會很快消氣了。”

“就·這·哦!”五條蓮蝦仁豬心,“就·這·哦!你一定能辦到的對吧?”

緣一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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